昨天，带妈妈去医院检查。
在交费的时候，旁边一位年约70的大娘一直在打电话，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医生说要做磁共振，要900元，我的钱不够交费，要不要做？
大娘用的是老人机，大概是老了耳朵不好使，手机声音调得很大。
第一个电话大概是打给他的儿子，只听到她儿子说：“做什么磁共振，年纪大了难免会头晕胸闷，你就不要瞎折腾了。”
第二个电话应该还是打给儿子，只听到电话里说：“你别乱听他的，现在的医生都是话没说两句就开一堆单子让人检查，还不是为了赚钱，你一个老人什么都不懂，别被骗了都还不知道。”
第三个应该是打给她的女儿，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喂，什么事啊？不是跟你说过我上班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的吗？被老板看到又得受批评了。”
顿了一会大娘重复着那句话：“我今天来医院检查，医生说要做磁共振，可我的钱不够，不知要不要做。”
她女儿回答：“那你打电话我做什么？我一个月5000的工资，还不够我自己家里花呢，你没钱打电话给大哥大姐和阿劲他们啊，他们工资可是我的3倍呢。”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连续三次重复着那句话。
儿女们除了推卸，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或许他们是害怕出这几百元，也或许他们害怕一旦管了，老母亲从此以后会赖上自己。
大娘放下电话，在通讯录找了找，在一个电话号码前停留了大概一分钟，最终没有按下拨号键。
我想她是想打给谁的吧，只是没有勇气了。
大娘趔趔趄趄地找到旁边的一张座椅坐下，神情凄凄。
刚好，她就坐在我妈旁边。
我妈盯着她看了一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燕兰？
大娘习惯性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我妈。
有时世界就是这么小。
想不到我妈和她竟然是同村姐妹，小时曾一起放牛，一起上学，一起去偷甘蔗。
只是后来大家都跟着父母搬家了，再也没有见过面。
几十年没见的姐妹，想不到今天竟然在医院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两个人聊起了往事，聊起了家常，我排着队，静静地听着。
我妈说：“听说你生了5个儿女，过得也都还不错，今天是谁陪你过来的啊？”
我扶额，我妈这话唠，肯定是听到了电话的内容。
大娘一脸尴尬，说道：“没有，我是一个人过来的，看他们个个都挺忙，就不好意思打扰他们陪我走一趟，这也没多大事儿，只是做个小检查而已。”
我妈说：“这样啊，那你交费了没，等下我们一起过去检查吧。”
大娘：“还没呢，这不出门急，忘了多带点钱了。”
我妈：“那你再回去拿的话时间肯定来不及了，要不先从我这拿吧。”
大娘死活不愿意，后来我妈发话说是借给她的，留了电话号码，说到时约她出来坐再还回来就是了，大娘才肯拿。
回家的路上，我问我妈：“妈，你不会真的要让兰姨还你钱吧？”
我妈：“哪能啊，虽然我们几十年没见面了，但她的情况我也是听别人说过的，她虽然养了3个儿子和2个女儿，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孝顺的。父亲走后，留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儿女们生活费也没怎么给过，全靠国家给的那点养老金。一年到头也没人回去看两次，逢年过节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听完妈妈的话，我突然感到好心酸，10月怀胎，忍受着各种孕反应，生下来，然后给吃的，给住的，辛辛苦苦才养大几个孩子，到老来竟然过得这样落魄。
百善孝为先。
作为儿女，怎么能做得这么绝情，那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将心比心。
每个人都会有变老的一天。当我们老了，也希望有子女陪伴，希望能得到子女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