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这项无数人翘首以待的重大医药突破，却在“上市”之初惹来了不小争议。
文/时代财经 赵鹏宇
11月7日，“全球首款阿尔茨海默症创新药”正式投产。5天前，国家药监局官网刚发布“有条件批准轻度至中度阿尔茨海默病药物甘露特钠胶囊(GV-971，商品名‘九期一’)上市”的消息。
这款被称为“填补了过去17年阿尔茨海默症治疗领域无新药上市的空白”的国产新药，由上海绿谷制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绿谷制药”）、中国海洋大学、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联合研发，宣称研发过程前后历时22年，药物能够明显改善轻、中度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认知功能障碍。
但这项无数人翘首以待的重大医药突破，却在“上市”之初惹来了不小争议。
17年无新药
公开资料显示，阿尔茨海默症是一种常见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因大脑逐渐退化而引起记忆、日常功能减退和行为障碍问题，俗称“老年痴呆”。目前，全球患者高达5000万人，中国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约1000万人，是世界上患者人数最多的国家。
由于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原因和机制至今尚未明确，现有药物和认知行为治疗仅有助于减缓症状，并没有彻底根治的方法，也没有有效减缓疾病进程的药物。截至目前，经过美国FDA批准使用的药物只有5种，分别为多奈哌齐、卡巴拉汀、加兰他敏、美金刚以及多奈哌齐+美金刚复方制剂。
根据医药市场研究机构Evaluate Pharma的数据统计，截至2019年9月，本年度全球在阿尔茨海默病的研发投入高达390亿美元。但令人失望的是，多个进入临床研究的药物均已宣告失败。事实上，近些年全球医疗界在此领域的研发失败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
面对长期一筹莫展的研发困境，“九期一”的诞生获得了理所当然的极高关注度。而在关注之外，此款新药的商业化也早已在布局推进——绿谷制药董事长吕松涛在11月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预计在12月29日前会将药物“铺”到全国，让患者在国内医院、药房等渠道中买到这款新药。
真假“上市”？
时代财经注意到，在药监局的药品上市审批说明中，有一个特别的限定词——“有条件批准”。药监局要求药品上市后“申请人继续进行药理机制方面的研究和长期安全性有效性研究，完善寡糖的分析方法，按时提交有关试验数据”。
“‘有条件批准’并不是真正的上市，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位医疗行业研究人员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表示，“这意味着，如果将来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数据支持，这个批准可能会被撤回。”
时代财经查阅相关资料了解到，对于一些治疗严重危及生命或缺乏治疗手段疾病的药物，为了加快新药上市速度，药监机构会基于II期关键临床研究中的替代指标，暂时批准药品上市以满足临床的需求。“但这种批准是有条件的，即需要企业在药品上市后继续完成研究,证实药品临床获益后，申请才会获得完全批准。”上述采访者表示。
绿谷制药相关负责人在11月7日向时代财经提供的一份材料中，对“九期一”有条件上市的解释是，该药品还没有提交有关“大鼠长期致癌性试验”的正式报告。
在材料中，作为该药品的主要发明人，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所学术所长耿美玉称，“九期一”的试验和统计结果已经全部完成，“因为国家药监局考虑到市场对阿尔茨海默症药物的需求量庞大，所以允许我们提前上市，但要在3个月之内把正式报告补交上去。”
北京鼎臣医药管理咨询中心创始人史立臣向时代财经表达了自己对此药物的担忧。其认为，一款治疗性药物，在病理、毒理试验没有做完，以及后续补充数据未完成的情况下，“很难在药店单独销售，只能作为处方药通过三甲医院销售”。史立臣认为，医生在给患者使用这类新药时会“相对谨慎。”
但对于时代财经问及的新药销售问题，绿谷制药相关负责人表示，关于“有条件批准”上市新药的销售途径，并无相关限制性规定，且目前已经有多款“有条件批准”的药物在DTP药房（一种直供患者模式，药房获得药企授权，可将药物直接出售给有医院处方的患者。）销售。
史立臣认为，受限制性条款影响，“九期一”在销售上将受医生“能否放心大胆给患者开这个处方药”的影响。在他看来，新药研发团队应该提供新药与市面上在售的五款治疗阿尔茨海默症药品的详细对比数据，让大众对其安全性和有效性有更为直观的认识，打消使用者的顾虑。
“虚假宣传”风波
与此同时，在关注药物研发过程以及疗效的同时，大众也对此次联合开发这款新药的药厂产生浓厚兴趣。
时代财经注意到，在“九期一”的研发上市过程中，绿谷制药对此项目的资金投入可谓是大手笔。绿谷制药董事长吕松涛曾表示，公司已在“九期一”上累计投入30亿元，用于药物研发、临床试验及上市申报等工作。
据天眼查信息显示，上海绿谷制药成立于2000年5月，是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与绿谷（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绿谷集团”）共同组建的专业从事药品研发、生产的制药企业，由绿谷集团100%持股。其中，绿谷制药及绿谷集团的董事长均是吕松涛。
时代财经梳理资料发现，吕松涛在1997年注册成立绿谷集团，早期主打的产品是一款被宣称为“有抗癌功效”的保健品——“中华灵芝宝”，以及随后的二代三代产品双灵固本散和绿谷灵芝宝。得益于产品的销售增长，绿谷集团年产值迅速升至10亿元，2003年更成为上海市工业企业集团50强之一。
但就在绿谷集团快速扩张的过程中，2002年有包括《南方周末》在类的多家媒体爆出，“中华灵芝宝”涉嫌虚假宣传，将保健药品宣传为抗癌“神药”，误导消费者。而据中国经济时报报道，至2006年底，另一款“双灵固本散”被列入国家级《违法药品广告公告》的次数高达800多次，创下国内药品违法广告之最。
2007年4月28日，当时的国家药监局以“临床实验资料存在不真实问题, 该品种广告宣传内容超出已批准的功能主治范围”为由，注销了双灵固本散的国药准字批号。2007年4月30日，国家药监局甚至关闭了绿谷制药在西安的药厂。
有业内人士认为，绿谷制药这样早年涉嫌大量虚假宣传的公司，现在顶着突破性新药联合开发主体之一的光环再次现身，会使得药物的应用前景受到较大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