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世峰
据法新社报道，法国总统马克龙11月17日在泰国曼谷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表示，法国同澳大利亚之间有关潜艇的合作提议依然“摆在桌面上”。在澳大利亚单方面撕毁与法国的价值560亿欧元的“世纪交易”一年后，相关合作再现“生机”。
法澳潜艇合作再现“生机”
据法新社报道，马克龙16日在印尼巴厘岛出席二十国集团（G20）峰会期间与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尼斯举行了会谈。针对此前闹得沸沸扬扬、一度使法澳关系降至冰点的潜艇合同违约事件，马克龙表示，“提议大家都知道，依然摆在桌面上”。
报道称，法国向澳大利亚提出的替代办法是潜艇可以在澳大利亚国内建造。马克龙说：“有一个根本上的选择，那就是他们是选择在国内生产潜艇，还是决定迈向核潜艇。”马克龙指出，法国不会向国外出售核潜艇，因此相关合同只会涉及常规潜艇。
去年9月，美国联合英国“撬单”法澳潜艇合同，英美澳三国宣布建立新的三边安全伙伴关系。按照当时的说法，美国和英国将帮助澳大利亚建造核潜艇，三方将在未来18个月就此展开磋商，明年3月将是 “先期研讨”结束的时间。
“奥库斯”核潜艇计划生变早有迹象可寻。今年5月澳新政府上台后，就传出该方案因英美无法按期供货、韩国等多家潜艇制造企业有意“替补”的消息。7月1日，阿尔巴尼斯应邀出席北约马德里峰会后访问法国，有消息称，当时马克龙向阿尔巴尼斯提议，法国可以为澳大利亚建造4艘新潜艇，以填补澳大利亚现有的“柯林斯”级潜艇与遥遥无期的核潜艇之间的“空档期”。
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尼斯
9月上旬，法国国防部长勒科尔尼在接待来访的澳大利亚副总理兼国防部长马尔斯时，两人在法国军港布雷斯特出席了在“布列塔尼”号巡防舰上举行的联合演习。马尔斯称，法国可以在澳大利亚军队现代化进程中发挥“关键作用”。在记者会上被问及“法国海军集团是否会为澳大利亚建造4艘潜艇”时，勒科尔尼回应道，“我们的工业设施可以为澳大利亚的需要服务，我们有他们感兴趣的产品”。
2019年2月，经过两年多马拉松式谈判后，澳大利亚莫里森政府与法国船舰制造企业海军集团正式签订合同，法方将为澳方设计和建造12艘攻击型常规潜艇，作为获得合同的附加条款，法方将向澳方转让潜艇制造技术，并在澳国内建造，合同总金额约320亿欧元。法新社当时报道称，这是澳大利亚最大的国防采购项目，同时也是法国海军集团在国外所获最大订单。
法国海军集团获得这一订单并不容易。澳大利亚军方原计划第一艘潜艇于2025年服役，但由于连续几任国防部长对于来自日本、德国和法国的不同设计方案争论不休，直到2016年才敲定建造攻击型潜艇。在击败德国蒂森-克虏伯公司和日本三菱重工业公司等竞标方后，法国海军集团2016年赢得澳大利亚潜艇大单。不过，澳法双方随后在造价谈判和交付日期等事项上的争论旷日持久，致使建造成本飙升至560亿欧元，直到2019年才正式签约。
澳方所购潜艇是由法国海军集团设计的“短鳍梭鱼”级攻击型潜艇。它采用泵式喷水推进，比传统螺旋桨推进更安静，在水下停留时间更久，航行距离也更远。潜艇的武器系统则由美国防务巨头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设计和安装，计划搭载 “战斧”巡航导弹。
海军集团驻澳总部设于澳南部城市阿德莱德，澳方订购的潜艇将在那里建造。依照计划，首批潜艇将在本世纪30年代初交付澳方，最后一批应在本世纪50年代交付。
法国“梭鱼”级核潜艇。
史上最大订单被“盟友”撬走
去年9月15日，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宣布建立新的三边安全伙伴关系。三方联合声明说，三国将在一系列安全和防务能力上合作，首个目标是建立核潜艇部队。此前，美国只在1958年向英国分享过核动力技术。美英澳此举引发国际社对核扩散的担忧。
澳大利亚莫里森政府随后宣布中止与法方的潜艇采购协议。澳方希望在2030年前从美国购买两艘“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再建造8艘核潜艇，替换现有的“柯林斯”级常规潜艇。
消息传出，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法国异常愤怒，一气之下召回驻美国和澳大利亚两国的大使。据《纽约时报》报道，当时法国取消了一场原定在华盛顿举办的法美同盟庆祝活动以示抗议。那场仪式纪念的正是1781年9月5日的切萨皮克湾海战，法国海军在切萨皮克湾切断了英军海上补给线，使得在陆上作战的英军弹尽粮绝，不得不向美法联军投降。
时任法国外交部长勒德里昂指责盟友“背后捅刀”，以“谎言、两面三刀、背信弃义和目中无人”等词汇来描述美英澳的举动，强调信任遭到破坏。时任法国国防部长帕利也对澳方违背承诺的行为感到“极其失望”。法澳关系因此降至冰点。
马克龙被莫里森政府背后“捅刀”。
转机出现在今年5月。阿尔巴尼斯领导的工党赢得澳大利亚议会选举，阿尔巴尼斯5月23日宣誓就任总理，开始寻求改善澳大利亚与法国等国的关系。6月11日，阿尔巴尼斯政府宣布与法国海军集团达成和解，将赔偿这家军工企业超过5.5亿欧元。
法方也及时释放出和缓关系的信号。法国国防部长勒科尔尼今年6月在新加坡出席香格里拉对话会期间说，“（潜艇风波）是因为澳上届政府没有信守承诺，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忘记了法澳战略伙伴关系。澳新政府上台，我们乐意与他们合作”。
阿尔巴尼斯7月访问法国时强调，两国将在今后的交往中秉持“信任、尊重和诚实”。阿尔巴尼斯表示，“我们确实需要重启（关系），我们已经进行了非常有建设性的讨论”。
澳大利亚现役“柯林斯”级潜艇。
潜艇老旧，急于寻找“替补”
澳大利亚决定在美英的帮助下建造核潜艇也存在很大风险，这些潜艇的交付时间不能保证，而澳大利亚又急需更新潜艇战力。
美国为更换冷战时期建造的“洛杉矶”级核潜艇，正全力保持一年两艘的速度建造新型“弗吉尼亚”级核潜艇，根本没有额外产能为澳大利亚建造核潜艇。而英国的新型核潜艇建造方案还在论证中，何时能够开工难以预测。
据法国媒体报道，9月初，美国战略潜艇主管、海军少将帕帕诺在接受美国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采访时表示，帮助澳大利亚造核潜艇会对美国自身造成风险，“如果没有大量的投资提高生产能力，要额外生产潜艇，在目前情况下对我们是不利的。”
按照帕帕诺的说法，美国2025财年的潜艇建造预计将比2020财年增加5倍。美国打算在2020年代弥补攻击型潜艇退役造成的能力不足。因此，美国的首要任务是加强自己的潜艇能力，为澳大利亚建造核潜艇对于已经不堪重负的美国造船厂来说是沉重的负担。他还表示，英国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位于英格兰西北部坎布里亚郡的造船厂是英国国内目前仅有的可以承建核潜艇的工厂，且只有一座可建造核潜艇的船坞，一次仅能开工一艘，而目前英国自己就有4艘战略核潜艇、5艘攻击型核潜艇排队等着进坞维护。此外，英国计划建造7艘新型攻击型核潜艇，以替代现有的“机敏”级核潜艇，根本没有能力安排额外的订单。据专家估计，澳大利亚如果痴等美英帮忙建造核潜艇，最早也要到2040年以后。
美国“康涅狄格”号核潜艇。
另一方面，澳大利亚对核潜艇完全陌生，在英美核潜艇不断出现事故的状况下，这将是一个巨大隐患。11月初，澳大利亚副总理兼国防部长马尔斯表示，核潜艇“需要非常大的投资，而且澳大利亚将不得不进入一个此前一无所知的领域”。
此外，核潜艇的建造极其复杂，很难在澳大利亚本土进行，这将使澳大利亚失去分包合同和新增就业岗位的机会。而且，核潜艇的建造成本也远高于常规潜艇，据相关核算，不管是美国的还是英国的新核潜艇方案，都需要近1710亿澳元。这对澳大利亚而言，不啻为天文数字。这还没算在核潜艇到位前，维持日益老化的“柯林斯”级潜艇所需额外支付的逾60亿澳元费用。
现实情况就是，澳大利亚完全有可能等不到核潜艇服役，就会因为现役“柯林斯”级常规潜艇的严重老化而失去水下作战能力。无奈之下，澳大利亚考虑对现有的1993年开始服役的6艘“柯林斯”级柴电潜艇进行快速改造，计划聘请瑞典造船厂萨博考库姆公司对这些潜艇进行紧急升级。
另外，澳大利亚军方有意建造大型无人潜艇来弥补需求缺口。今年5月，时任澳大利亚国防部长达顿宣布，澳国防部将资助建造“尖端无人潜艇”的计划。美国军事科技公司Anduril今年3月与澳国防部签订了一份价值1.4亿美元的合同，将在3年内交付3艘大型无人潜艇的原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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