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铺垫过渡……柱子依旧没出场233333 ※
春野樱有很久都没有梦到宇智波佐助了。
直到现在。
头顶浮云叆叇,暮日曈朦。大片原野铺陈在眼前,空旷荒芜。
异色眼眸的少年呼吸轻浅,静静地倚靠在她身上。
这样美好得不切实际的场景让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
宇智波佐助在读一封信。他颊侧的黑发挡住了她看向那封信的视线,只有在旷野的风吹起那绺碎发时她才勉强看到零星的内容。
唯一看清楚的几个字令她有些惊讶,是跟她这段时间正在构思的回信开头如出一辙的“佐助君”。
佐助将信收好,站起身来,慢慢向远处走去。
春野樱下意识地想叫住他,却发现自己喉头紧缩,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既然无法开口,那便追上去吧。可即使再努力地试着迈开步伐,她依旧停留在原地。
身体无法动弹。
低头看向本应是自己双足的地方,春野樱却看到扎入土壤的盘曲虬根。
她试着活动身体的其他部位,到最后也只引得无数粉白的花瓣如绵密细雨般轻柔落下。
原来,在这个梦境里,她是一棵树。
似乎是枝桠摇曳的簌簌声入了那前行少年的耳,他回过头来。
春野樱看到他眸映落花,唇瓣翕合——
“是樱啊。”
※
趴在桌上的粉发少女忽然肩头耸动,接着她慢慢坐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意识尚未清醒的她低声呢喃,“梦到了什么呢……”
视线模糊,但春野樱仍能大致看到桌上那一堆揉皱的废纸、午睡前她刚刚修改完的草稿,以及放在最远处的佐助的来信。
噢,佐助君。梦到了他啊。
等到视野不再那么模糊,她拿起草稿拿浏览了一遍。
明明只是一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回信而已,她却反复斟酌,写写删删。
春野樱正准备将草稿誊抄到信纸上时,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宽额头,你在吗?”井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她应了一声,放下笔,一手托腮,朝推门而入的井野挑眉:“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没,刚好路过而已。”井野眉眼间似有云翳千朵,原本明亮的眸光隐匿不见。
春野樱看了面前这个金发的女孩子半晌,接着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杂乱的桌面。将笔盖扣回笔上,将笔搁回原位,将团团废纸丢入垃圾桶,最后将佐助的来信和她未写完的回信贴身收好。
做完这一切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午休快结束了。
春野樱去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捂热掌心,静静看着依旧站着的井野。
井野站得笔直,甚至有些僵硬,瘦削的身子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金发少女才有了动静。她慢慢蹲下来,不顾地板的冰冷,抱膝坐下。
春野樱放下已经不再暖手的水杯,绕到井野身后,和她一起坐下来。
两人背对着背。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中间曾为一个男孩子反目,却也曾并肩战斗。平日里挑衅斗嘴,打打闹闹,但彼此都知道,这是一个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背后死角交予对方守护的人。
而现在,你怎么了呢,井野。
“现在我看不到了,井野猪。”春野樱终于出声,“说吧。”
“……你不用去工作么……”井野声音细细,仔细听来似乎有些哽咽。
“这种事情不用你操心。”
身后的人沉默几秒。
“可恶,唯独不想在你面前这样啊……”
静默在室内缓缓流淌,犹如黏稠膏体般裹住时间的足,让它走得慢些,慢些,再慢些。
直到井野那并不洪亮但分外清晰的声音撕裂这假象——
“他们死了。”
“……什……”春野樱还没完整问出口,话语就被截断。
“我的外公外婆。”
后半句硬生生地梗在喉中。此刻春野樱觉得任何言语都太过苍白无力,沉默才是最好的安慰。
井野开始用一种沉闷得过分的语调叙述一切。
“他们离村旅游是去重温当初的婚后蜜月之行的,可是却……”
“……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婆给我那株牛眼菊时的模样。她眼角的褶皱就像花朵上的纤细纹路。那时她告诉我,牛眼菊是我的生日花。纯白的瓣叶,金黄的蕊心,阳光在花上旋转跳跃。我想我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花艺的吧……”
“还有外公……自我记事以来,每天清晨他都会摘一把带着潮湿水汽的鲜花,置入花瓶,换掉昨日旧花。他的身上永远都有淡淡的花草树木的植质之香……”
“……父亲在大战中的逝去已经够让妈妈伤心的了。”
“现在外公外婆又走了,我该怎么告诉妈妈……?”
“我不能在她面前掉眼泪啊……那样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话语的尾音弱如游丝,拖着渐细渐小的末端消散在空气中。
春野樱侧过身来,揉了揉井野的发顶:“那就现在哭吧。”
井野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渐渐地,有微弱的抽噎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春野樱可以想象得到,身旁金发少女的眼睛里,此刻应该正下着滂沱大雨。
而那个女孩子的骄傲不容许她自己放声大哭,所以只能低声哭泣。
待到啜泣渐止,春野樱起身,拿了一个新的玻璃杯,倒满热水,回到井野身边。
她用暖烫的杯壁轻挨井野的脸颊。
井野哆嗦一下,而后抹了抹脸,接过杯子。
一口饮尽。
※
房内一片阴暗,偶尔有霓虹的光从屋外透入,打在茶几上静立的玻璃杯边缘,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春野樱窝在沙发里,怀里拥着抱枕。
玄关传来开锁的声音。春野芽吹打开客厅的灯才看到樱正坐在沙发上:“死丫头,不开灯是闹哪样啊?”
父亲也随后进了屋,手里拎着一袋果蔬。
春野樱丢开抱枕,上前接过父亲手里的袋子。春野兆愣了一下,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疑惑。
他看着春野樱走进厨房,将果蔬递给芽吹,接着——
她忽然像只猫一样扑了上去,拥抱她的妈妈,脸孔埋在对方的肩窝。
被猛然抱住的芽吹有些懵,但在跟自家丈夫对视了几秒后马上就反手搂紧了春野樱。
家里顷刻安静下来。厨房拿坡里暖黄颜色的灯光轻柔地笼罩着母女俩。
春野芽吹垂眸看向似初生婴孩般缩进自己怀里的女儿,往常稍显凌厉强势的眼瞳此时放软了目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井野家里人去世了。”春野樱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像裹在棉团中的摇铃。
闻言,芽吹和兆面面相觑,然而不等他们开口,春野樱就续道,但却与之前的所言完全无关:“明天我要出村执行一个支援任务。”
紧接着,她松开手,抬头朝芽吹粲然一笑:“妈妈,等这次的任务结束以后,教我做料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