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乱作一团
马厩附近,七公主宇若蝶只兴奋的又蹦又跳,在清浅耳边嚷嚷着:“太好了太好了!幸亏有你,他们才让我也骑马。你可别只顾着自己呀,同我一起玩。”
清浅看了看一匹匹的高头大马,暗暗吞了口口水,自己从来没有骑过马,可是作为娇蕊公主这个身份,这话是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宇成玉站在一边,拉过清浅,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可会骑马?”
清浅迟疑道:“我,会——不会——”
宇成玉看了看她,“你到底会不会?”
“会!”清浅不知怎么,已脱口而出。她扭头向马栏又张望一遍,已看到一匹枣红的小母马。看这马还比较低,清浅走了过去,“我要这匹。”
细细望去,清浅却愣住了。这是一匹多么漂亮的马,且不说它泛光的皮毛,就看看它的那双大眼睛,清浅已被迷住了。她慢慢的从左边走近了它,抬手试探着去摸它的脸,马儿转过头来,嗅了嗅清浅的手,清浅柔声道:“红枣,你真漂亮!好乖乖。”
宇成玉忍不住质疑道:“它叫红枣么?”
清浅也不理他,仍对着红枣放声赞道:“哦,看看你的眼睛,好长的睫毛,天呀,你太漂亮了!!!”
那马儿似乎听懂了清浅对她的赞美,神色得意了起来。清浅更是含情脉脉的一边去摸它的颈毛,一边喃喃着赞美之语。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糖,放在手心,去喂那马儿。红枣吃了那块糖,对清浅的态度更是友好起来,也用脑袋蹭了蹭清浅。
宇成玉见她行为似乎还挺懂马,好奇道:“你身上还带着糖?”
清浅扭头道:“我身上带着的东西多了。”她牵起红枣,走了出去。宇成玉不放心的跟在一边。已有马夫过来给那马儿安好了马鞍,缰绳。清浅心中暗自鼓劲,已跨了上去。
红枣似乎很久没有出来溜了,开心的抖了抖耳朵。清浅以前也了解一些驭马的常识,尽量放松身体,拉牢了缰绳。
红枣倒是一匹聪明又通人性的马,似乎也能感受到骑在自己背上的是个活泼伶俐的姑娘,它迈着轻快的步伐,慢慢跑起来。清浅只觉得想象和实际还是有一些差别的,尤其是这马背,似乎晃动很厉害。
宇成玉已跨上自己的马,跟了上去。清浅适应了一会,已体会到了骑马的乐趣,忽略掉有些颠簸之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风带来的自由感。她的眸子越来越亮,速度也越来越快起来。
宇成显和顾少白也骑着马赶过来,顾少白道:“皇上在这边,娇蕊公主她怎么往那边去?”
宇若蝶只在后面大喊:“你们等等我呀!哎?到底去哪边?”
宇成玉喊道:“你们且随父皇去,我同娇蕊很快赶来!”
众人向左而去,宇若蝶转转眼睛,已掉转马头,远远跟在三哥后面。清浅直觉得风迎面而来,呼吸似乎也要用力起来,忍不住放声大喊,舒缓了一下胸中郁闷之气。宇成玉听到她呼喊,以为她发生了什么危险,心中担心起来,挥鞭赶了上去。
清浅喊了这一嗓子,只觉得异常舒服。那红枣似乎也感受到清浅的豪迈之情,更是撒开腿狂奔起来。宇成玉越追越着急,看着前方的背影,大喊道“清浅——”
清浅心中一动,回头去看。宇成玉已追近她身边,他身形一跃,已向她扑过来。清浅一惊,已被扑落下马,他的手臂已有力的将她揽在怀中,二人在草丛中一阵翻滚。清浅一阵莫名其妙,趁得滚势稍缓,已将宇成玉压在身下。
“你在干什么?”
宇成玉皱了眉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前的女子,喘气道:“你不是有危险?”
清浅不乐意道:“我那是骑马骑的正高兴,所以嚎了一嗓子,你瞎紧张什么!”
“……”宇成玉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浅微眯了眼睛,不怀好意道:“你方才喊什么?”
“我——”宇成玉愣了愣。
清浅神情轻佻道:“方才那场景,你应该喊,娇蕊——不要怕,我来了——”
宇成玉忽然严肃道:“你在干什么?”
清浅的小爪已伸进了他的衣襟。她心中也是一惊,我怎么这么敬业,连这种时刻都不放过——
她嬉皮笑脸道:“没有,我就是摸摸你有没有受伤——”
宇成玉已微微坐起来,清浅也从他身上翻了下来。他看了看她道:“我确实受伤了。”
“什么?”
宇成玉抬起手臂,果然不知被什么划破,已见了血。清浅转头去找可以包扎的东西,一抬头却愣住了。远处骑着马伫立的人影正是头戴大蝴蝶的七公主。
“她,她,没听到吧?!”
宇成玉撇了一眼远处的宇若蝶,“应该没有,但是我们这情景她一定看到了。”
清浅立刻退开些距离,紧张道:“是你扑过来的哦,不是我!”
宇成玉淡然一笑道:“你忘了?娇蕊公主和玉王爷的感情本来就很好。”
清浅尴尬笑了笑。七公主已掉转马头,消失在视野中。
清浅从怀里摸出昨日那把匕首,揪住成玉的衣角就划下一条来,宇成玉一愣,问道:“你怀里就没有帕子么?为何要割我的衣服,王爷怎么能衣冠不整?”
清浅不甚在意道:“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试试刀锋,你不要在意。”
宇成玉看着她一时无语,叹了口气。清浅已将布条缠好,望望四周嘟嘴道:“都怪你,你看,红枣跑的没影了。难得我头回骑马!”
“什么?你是第一次骑马!”宇成玉惊道。“你方才不是说——”
“我说我会骑马,我确实会嘛,我刚才不是骑的挺好的?”
“你——”宇成玉摇摇头,站了起来。“走吧。”
清浅看了看他,又望了望一边唯一的一匹白马,凑了过去。
这马很高大,宇成玉已抱起她,扶她坐了上去。他一个翻身,坐在她身后。清浅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道:“我们这样还能跟去狩猎么?”
宇成玉淡淡道:“先回马厩。”
清浅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成玉道:“方才在树林中,我是不是又救了你?你赏我什么?”
宇成玉哑然失笑道:“尚书千金怎的这样爱财,不是昨日才给你那把斩情。”
清浅心中一动,那匕首叫斩情?“一码归一码,你身为王爷,本不该和女子斤斤计较。”
宇成玉无奈道:“我身上除了一些银两,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了。”
清浅大咧咧道:“那让我摸摸看。”
王爷的手还抓着缰绳,清浅已伸手进去,揪出一条绣帕来,宇成玉眼神微动。
清浅却扬眉道:“你自己身上有帕子,方才倒是白割了你的衣袍。”
宇成玉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那绣帕。清浅已猜出那大抵是秦语风不知什么时候送给他的,心中一顿,没有松手。宇成玉夺了一下没拉动,说道:“好好好,知道了,许你一个条件总可以了吧。”
清浅听到这话,借机松了手道:“好啊,不过我现在还想不到,留着以后用吧,你不许忘记!”
宇成玉却没有吭声,清浅忍不住扭头去看他的表情,忽听他严肃道:“我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清浅小心道:“不知你指的哪件事?”
“秦语风。”
清浅不愿看他神情,扭头微微缩了脖子,“哦,这个么,应该是知道了。”
她本以为宇成玉接下来的话就是要警告自己不要说出去,却听到他的语气低迷道:“怎么办?”
清浅一惊,身体也向上一顶,正撞在宇成玉的下巴上。他疼得微眯了眼睛,清浅已急道:“你不要杀人灭口,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留着我还有用啊——”
他已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边揉着下颚,一边说道:“谁说要杀你?我是问你,问你——”气氛已轻松起来,他方才的话,却已问不出口。
清浅眨了眨眼睛,却已明白他方才的怎么办,是在问他要对那段感情怎么办。她低下头,喃喃道:“下下策,忍无可忍,唯有私奔。”
宇成玉听了轻笑一声道:“这法子倒像你想出的,馊主意!”
清浅接着道:“中策,望月饮酒,心系佳人,痛心不已,终日不可得一真心笑,寞潦此生为誓言。”
宇成玉身形一僵。清浅又道:“上上策,弃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
“她没有弃我而去,她也是无奈嫁的,若不是我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她——”
清浅打断道:“我只是觉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幸或不幸,要看你怎么承担了。”
宇成玉再没有说话,他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事,也不知为什么今日会对这纳兰清浅问出来。是因为她让他觉得轻松么?他的沉默让清浅心中也有些压抑。幸好他们已回到了大帐附近。
清浅从马背上滑下来,仰头道:“我再去挑一匹好了,你等着。”
宇成玉却道:“你不要挑了,我们不跟去,就在这里等他们好了。”
清浅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巴。宇成玉已跳下马,将马交给下人,拉起清浅向一处平地走去。
清浅看到坑灶和烤架,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宇成玉道:“你又饿了?”
清浅嘻嘻一笑道:“就是有点馋,我们是不是要等他们回来才可以——?”
宇成玉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脑袋,“你真的很像小老鼠。”
清浅终于不乐意了,“娇蕊公主花容月貌,你怎么总用这种比喻呢!”
宇成玉看了看清浅,忽然一笑,清浅只觉的好像是大瓦数灯泡在眼前一闪,已扭过头去,捂住了眼睛。
吃烤肉?有如此美男动不动在你咫尺冲你灿然一笑,还吃什么烤肉!清浅心中暗自嘀咕着,默默蹲在一边,看着远处发起呆来。
待得众人的大队人马回来的时候,清浅已是发呆发的困意绵绵。宇若蝶笑嘻嘻的跟在皇上身边,看着清浅。
清浅直觉这丫头肯定又不知对众人说了什么,心中实在害怕这麻烦鬼,站起身来,凑到宇成玉身边。
皇上果然开玩笑道:“成玉,让你和你的心爱王妃留在府中,偏要凑到大家眼前来,非要教坏你七妹妹么?”
清浅和宇成玉一阵尴尬,宇若蝶对众人说了什么大概也猜的出来。清浅低着脑袋,躲在宇成玉身后。玉王爷不亏是玉王爷,他哈哈干笑两声,脸色倒是没变,转移话题道:“不知今日大家狩猎收获如何?”
宇成显笑道:“虽没有你,倒是比上次猎的多些。”
清浅已抢道:“我饿坏了,大家快来烤肉吧!”
秦语风的脸色非常黯淡,清浅偷偷瞟去,忍不住替她担心,她这样态度,就不怕太子起疑么?还是她已痛苦到装不下去,忍不下去?
清浅摇摇头,已不愿看秦语风那副愁苦模样。她恶狠狠抓起一只烤兔腿,咬了下去。她啃完那只兔腿,抬头发现二公主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她心中警觉,已向宇成玉靠了靠。
“我和驸马可是朝中有名的佳偶,实在是好奇娇蕊是如何和成玉相识的?”宇若环笑着问道。
清浅看了看宇成玉,没吭声。宇成玉也正扭头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清浅用目光说着:这个就交给你了!
宇成玉扭头对众人道:“这个嘛,其实是我和娇蕊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众人皆是一阵嘘声,宇成玉忍不住看了看低头沉默的秦语风。
接下来众人在说什么话题,清浅也在意不起来了,只觉得这太子殿下犀利又不明含义的眼神刺得人浑身都不舒服,那太子妃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颓废样子,宇成玉虽然和众人谈笑风生,但他那对某人若有似无的关怀眼神,——这样下去非把自己憋死不可,清浅终于忍无可忍了,扶着脑袋娇弱道:“成玉,我大概是刚才骑马吹到了风,这阵有些不舒服,我们可不可以——?”
宇成玉看了看她,已会意道:“父皇,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众人虽有些困惑为何每次他们都匆匆离去,但好在并没人阻拦。清浅坐在马车中,苦着脸道:“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宇成玉坐在一边,面无表情,没有出声。马车在沉闷的气氛中回到王府,清浅一路冲进房中洗掉了易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向门外走去。
宇成玉正站在院中,神情似乎一片迷惘。清浅行礼道:“小女子这就告辞了!”他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清浅静静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