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伊离的反应轻描淡写，令系统意外。
［他是反派啊！］
［所以呢？你不觉得比其他来，我的人设和作精程度更像个反派吗？］
系统：“？”
［就算知道他是反派又怎么样？你能给我提供金手指？提供逆袭路线？让我走上人生巅峰？既然啥都不能还是乖乖闭嘴，好好看戏，科科。］
系统：“？”
这是宿主？还是祖宗？
其实系统并非万能，它只有在碰见特定人物时候，才能预知到接下来相应的剧情，但所谓剧情，也只不过是简单的人物关系罢了。
伊离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只拥有他个人的记忆，他在这座仙殿里沉睡了数万年，也曾数次被人唤醒，以仙使的爱意续命，爱意耗尽又继续沉睡。
今日，是他最近一次被唤醒。
所有的剧情线也在此刻尽数开启。
仙人重现，魔尊临世，而伊离只要负责做个颠倒众生的妖孽。
简而言之就是发挥他的老本行——拼命作。
*
殿内，岸边。
仙人的手还伸着，他见伊离没有回应，唇边的笑意更深，又唤了一声：“伊离 ，还在怪我？”
男人嗓音低沉优雅，似流水击石，他看人时，上挑的桃花眼里现着几分柔色，几乎没有人能都抗住他眸里的深情。
伊离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透着几丝病弱。
“你终于不怪我了？”
“我不认识你。”
仙人垂眸，笑意变浅，神情哀伤：“你终究还是在怪我。”
少年听了，抬起眼帘，漂亮的脸蛋在银月下显得更为精致。他笑了笑，蓝眸里漾着暖色，“虽然不认识你，但感觉你对我很重要。”
他表情真挚，配上这张好看的脸，话语显得更有说服力。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非常重要的那种。”
他终于将手搭在仙人手上，仙人掌心温热，伊离的手被仙人的手裹住，随后他忽然被仙人拽入怀里。
仙人的胳膊紧紧桎梏住他，伊离甚至还能察觉到仙人肢体里轻微的颤抖，像是承受了莫大的恐慌般。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如果我没有赶过来，我就要……就要……”
俊美男人语气哽咽，仿佛他在爱人面前丧失了自己所有的尊贵，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
他轻抚伊离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在银发里穿梭，男人将下巴抵在伊离的肩膀上，两人呈现出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
“不要离开我，伊离。”
“求你。”
伊离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完美地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不会。”
伊离特意重复了一遍，尽管他心知所有情深，皆是谎言。从始至终，仙人的爱意未曾变过，是零，一直都是零。
没有爱意，何来的害怕失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伊离不会不懂。伊离没有做声，没有拆穿男人虚伪的面具。
算计，并不是单方面的。
银发散落的美人漫不经心地笑着，他靠在仙人的怀里，眸底闪过一丝兴奋。
——毕竟仙人可是反派啊。
攻略反派，才更有意思。
*
“我……我……该怎么称呼你……”
仙人察觉到他的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动作很细微，小心翼翼中带了几分期待。
他低眸一笑，薄唇靠近伊离耳畔，缓缓吐出两个字：“宫泽。”
宫泽。
原来仙人叫宫泽。
半跪在地上的仙使，垂下头，背部挺得笔直。他在仙殿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仙人的名字。
倏然，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心脏顿时紧缩，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丝丝细节逐渐浮上脑海。
——那是关于仙殿的秘密。
就在此时，他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呢？叫什么名字？”
起初，他没反应过来那人是在唤他，而后，他又听到了一句话。
“我在问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委屈。
不……不是的。
他在心底快速否定伊离的话，却不敢抬头看他。
“顾南剑，他叫顾南剑。”有别于少年的清澈，仙人的声线微低，语气平静，“伊离为何要问他的名字？”
白衣乌发的仙人淡淡地瞥了顾南剑一眼，随后收紧抱住伊离的手，他轻咬着伊离耳垂，暧昧的动作里带着浓烈的占有欲。
“以后只看我，只关心我好不好？”低喃的耳语，状似无间亲密。
“好奇啊。”
“毕竟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想杀我。”
“顾南剑，你为何不看我。”
“既然都想杀我了，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伊离加重了语气，身体从宫泽怀中挣脱，手指却仍然拽着宫泽衣袖，随后少年好似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放柔了嗓音，声音轻得像根羽毛，挠得人心痒痒：“宫泽……顾南剑欺负我……你帮我报仇好不好？ ”
“宫泽……”他摇了摇宫泽袖口，蓝眸里满是亲昵，“你这么爱我，一定会帮我报仇吧？”
作，够作。
系统简直叹为观止，这出借力打人真是好手段，天底下果然就没有让伊离吃亏的事儿。
伊离觉得有趣极了，既然宫泽表现得那么深情，肯定有目的。此刻宫泽温柔的假面还未破裂，他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对不起宫泽这番表演？
况且啊，顾南剑又是宫泽最忠诚的手下，修真界崇尚仙道，被信仰背弃的感觉，看起来还真是很有意思呢。
只要有爱，他就不死不灭，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搞事搞事，伊离最喜欢搞事情了。
“好。”
仙人应许。
他挑起伊离一缕银发，缠在指腹，“我等你出现已等了数万年，又怎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随后低眸，看着顾南剑，敛去笑容。他的唇极薄，桃花眼冷清，仙人恢复了原本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
——仿佛只为伊离独存。
“你想怎么惩罚他？我来动手。”
“好啊。”伊离漫不经心地看了顾南剑一眼，恰好撞上了男人幽深的眼。
顾南剑终于抬头了。
英俊的男人墨眸冰冷，手指却不自知地将剑握得更紧，他半跪在地上，收回了目光。与此同时，男人头顶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后落在了一个极高的数值上。
［顾南剑的爱意进度未达十分之一。］
系统的提醒让伊离心情顿好，还没到十分之一的爱慕值就能为他带来这么多的生命，如果攻略成功，岂不是可以浪很久。
可光有爱意怎么能满足？别人的恨意更能让伊离感到愉悦。
“顾南剑……”
拉长的尾音似游鱼般溜进顾南剑耳中，即便没有抬头，男人也能想象出少年艳丽如鬼魅的模样。
“你之前是不是想杀我？”
沉默。
许是没有得到回应，少年的声音更大了一点：“是不是？”
“嗯。”
冷淡磁性的嗓音，一如男人冰寒的外表。
“看着我。”伊离道。
明明不想抬头，明明不想看伊离，顾南剑身体却先于意识一步，提前做出了反应。
他最终还是看了伊离。
该怎样形容抬眼时看到的场景呢？
顾南剑突然想到有人曾对他说过的话，那人也是仙殿的仙使，却如同宿命般犯了仙的忌讳，最后打开了门。
——那扇关着伊离的门。
“如果你看见他，你会心甘情愿将一切珍宝铺在他脚下。”
“你知道仙殿是什么吗？仙殿是一座巨大而又华丽的囚笼，一座关押他的囚笼。”
“我们……我们！都被仙人骗了！”
顾南剑还记得那人说话时，眼神里显而易见的痴迷与疯狂，曾经谦和温柔的仙使，表情变得如魔般可怖。
“顾南剑，如果你爱上他。”
“我会杀了你。”
那人说话时，语调温柔到极致，却也诡异到极致，像是潜伏在阴暗处的毒蛇，嘶嘶吐信。
还未等到回忆结束，一阵寒意猛然袭上顾南剑背部，他侧目，对上了仙人的眼，那双曾经纤尘不染的眸里快速闪过一丝怒意。
“顾南剑。”仙人嗓音温润，眸似暗夜，“你不仅看了不该看的人，还伤到了他。”
“门不是我打开的。”半跪着的男人背部挺得笔直，姿态仍旧高贵。
伊离嘲讽：“总不可能是它自己开的吧？”
顾南剑依旧沉默。
那扇门是仙殿最为神秘的存在，顾南剑早已从门边路过无数次。即便闭上眼，他也能描绘出那扇门的模样——
暗黑色为底，上面刻着红色的精美符文，艳丽而又罪恶，仿佛地狱里盛开着的妖冶彼岸花。
与仙殿格格不入。
正如此刻望着他的银发美人，邪恶而又昳丽，唇角边带着恶意的微笑。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我？”
伊离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仙人的肩膀，甚至……脑袋不易察觉地蹭了蹭对方脖子。
“顾南剑，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漂亮的少年，声音里含着蛊惑。
他挑眸，眉眼里仿佛氤氲着星光。
——恶劣而又诱人到极致。
“顾南剑，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