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一个小目标：我要让瑞鸣的音乐被放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全世界听过50亿次，到达200个国家和地区。”
在一次聊天中，叶云川这样说。秋天来了，似乎整个世界都落叶了，我听到了一些飞虫拍打翅膀的声音。
“我做的音乐看似杂乱无章，花样繁多，但离不开民族文化和世界音乐这八个字，野鹿子有野鹿子的内在逻辑和武功秘诀。”他笑道：“我以一剑行天下，不管你立什么规矩，饿死就好。”
事实上，多年来，他游历于茫茫人海，“遨游大海”，刻意争取国际影响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成就。——看似是为自己，其实是为华语音乐代言。
改变的前提是为世界做出一点新的贡献。“除了音乐，我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
他希望用一个完整的体系来回答西方人经常提出的一个问题，什么是“中国音乐”。这些音乐代代相传，如今在我们手中，却以没有流量的名义被淘汰。“我们是在为世界和我们的国家做贡献，还是在犯错误？”
从成功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企业家”。他将自己的许多实践称为“肉包子计划”。所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2005年做音乐缺钱的时候，他卖掉了北京三环边上的一套房子，租了10年，保证自己永远有钱做音乐。“事实证明，极低的智商是不在线的。”
“我们还是要像木匠一样继续做东西。”在他心目中，木匠这个角色比所谓的“工匠”更有生活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但我想说，无用的东西远比有用的东西珍贵和强大。”
这么多年，他的“安装费”平均一年只有1000元。一年四季都是牛仔帽衫，夏天牛仔裤加白T恤，这是他永恒的标配。他为人随和，非常灵活。似乎他可以轻松适应任何状态。但也有朋友表示，这只是“表象”。他实际上是偏执狂、苛刻、挑剔和纯朴的。他也承认，“嗯，双子座其实很分裂，很固执。”
他总结了一个最能体现自己特点的词：熬。就像炒中草药一样，他用文火“熬”着自己的“小目标”。多次失败的格莱美就是其中之一。《中国音乐地图》更是“为中国音乐寻找与世界文化接轨之道”，这是他为自己的过往所颁发的又一格莱美奖。
他目前的目标是让瑞鸣的音乐——中国传统音乐——在全世界被听到50亿次、100亿次，甚至无数次。“翻过一座山，又见另一座山”。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一面。”
叶云川摄影：刘丽杰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必须消失的东西”
搜神机：因为疫情，这两年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生活的？
搜神记：做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什么？
叶云川：对于世界来说，我会回答西方人经常问的一个问题，什么是中国音乐？这对我们来说有点哲学问题，就像什么是中国豆腐一样，没法回答。既然我们有500种豆腐，怎么分辨呢？日本豆腐很简单。人家说我们是日本豆腐，中国人不服气。我们有上百种客家酿豆腐，麻婆豆腐等等，怎么说呢？所以我想用一个系统告诉世界什么是中国音乐。我用音乐地图的概念来回答这个世界。这是中国音乐，你可以从省份、民族、地区、风格来解构它。
搜神记：Slogan的后半句“在母语中寻找生命的本源”，听起来也比较宏大和悬垂。告诉我们更多相关信息？
叶云川：比如我去梅州的时候，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客家话。为什么？你说客家话怎么能上学？而且说起来会被人笑话，因为你很土气。我也录制客家音乐。一听此乐，即闻中原。很显然，那种老老实实的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岭南地区的。千百年来从中原迁徙而来。所以只要保留了音乐和语言，历史就可以很好地延续下去。但如果没有这东西，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出来的可能面目全非。我很在意“用母语寻找生命的本源”，因为一旦语言被扁平化和泛化，独特而多元的文化肯定会消失。语言不仅仅是一种工具，语言的背后是每个民族、每个地区的基因密码。
搜神机：要想找到那个中国，现在只能去这些地方了。你录制的很多音乐都是来自各个少数民族，是不是也是因为语言的原因？
叶云川：是的。语言保留下来，有的还夹杂着时代的语言，普通话，比如你听到藏族同胞用藏语说电脑，他们也会说电脑等外来词，但大部分都是古语.在这门语言中，你其实可以找到所谓的生命密码，你可以知道你从哪里来，进而知道你要去哪里。
春节前，我们去了北京的一个郊区村庄，做了一些原生态的语言和音乐采集。前面的村子保存完好，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但是到了新村，房子都被推平了，又盖了新的，号称有400年历史的村子。为什么说400年？你甚至可以说是4亿年，因为这片土地存在了4亿年，但文化本身呢？历史呢？你一无所有。这种情况在今天的中国比比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们唯一能做的，其实也是我做《中国音乐地图》的一个重要动力，就是为了保存一些注定要消失的东西。它们肯定会消失，语言会消失，音乐会消失，因为没有人会听。谁会听你传统的东西？羊毛布？你在互联网上没有流量，所以你没有流量，它就会被你刷到一边。但我想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音乐、视频、文字、图片，基本立体地记录了这种文化风貌。之后，无论多少年，甚至一千年，我们仍然能听到那声音，就像我们听西安鼓乐一样，如果不是一千多年前的那种演奏方式被记录下来的话，我们怎么知道唐朝是什么样的呢？现在山寨的多的是虚的，但至少有敦煌壁画和唐朝的音乐你能看得见、能听得见。其他文化呢？也许没有什么可看的。这是一个可怕的情况。我们缺乏对历史和文化最起码的尊重。
搜神记：接下来会做哪些项目？
“因为6岁之前就在乡下，所以不受束缚，创意无限”
搜神记：你说你是客家人，所以经常去广东“寻根”。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是什么，能解释清楚吗？
叶云川：我是四川人，四川客家人，母语是客家话。我们小时候叫土粤，不知道为什么叫土粤。风俗习惯和四川人完全不同，语言也完全不同。但当时因为没有族谱，也没有介绍，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我们与周围的人不同。你知道我为什么发现这个秘密吗？直到后来去了深圳。十几岁的时候，我去了深圳。我去深圳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站在罗湖区蔡屋围立交桥上，我哭了。这是城市中的一个村庄。想一想，我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亲戚。然后我下了桥，去找一个姐姐朋友介绍给我的人，发现我能听懂城中村的当地人！这很可怕，因为我没想到我能听懂两千公里外那个村子里的人在说什么。后来，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于是开始了自己对客家文化的兴趣。
搜神记：那时候去深圳干嘛？
叶云川：我不想再留在四川了。当时觉得深圳是个可以闯的地方，应该去，就坐了5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深圳。50+小时的火车，结果如何？下了火车，睡在床上，脚还在颤抖，一直颤抖。在深圳的那几年是最艰难的几年，但也是养成良好职业习惯的几年。我学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契约精神，比如永无止境的牛人创业精神。后来回到成都，享受了几年生活，却觉得不是自己想要的状态。后来看到北京要举办奥运会，就来到了北京。我觉得奥运会这么重要，我应该看看自己有什么机会。
搜神记：我是2001年来北京的，你是哪一年的？
叶云川：2002年前后，我来北京的前两年，跟人做一些事情，被骗了很多，很不好。我骄傲地来了，结果却摔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跟头。我也想放弃，但转念一想，不要放弃，没有办法放弃，我在深圳活下来了。那么该怎么办？然后做音乐。
搜神记：为什么可以做音乐？
感恩这些年来你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生命就是这样成长的。我可以自豪地说，在我的这些作品中，确实比一般的作品要深一些。它不是娱乐性的东西，而是让你听了之后会思考的东西。显然，这是我在这个过程中的一些工作。体验以音乐的形式呈现给大家。
搜神记：一开始有找人作曲和表演吗？这个制作人具体是做什么的？
叶云川：虽然我小时候学过弹琴、唱歌、写歌，但我不会弹琴、不会唱歌、不会写歌，更不会录音。但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学习，就是的刘备，武功不如关张，谋略不如诸葛，但仁义勇能成就自我，哈哈。所以学习是我从开始做音乐到今天的成长方式。每件作品都只是作业，我一直在学习和交作业。有时作业被表扬，有时作业被弃。我不在乎。这只是家庭作业。学习之后，内心的进步才是最重要的。
搜神机：这么解释，估计很多人还是看不懂。你是四川哪里人？
叶云川：在成都，我们家其实在三环。我以前也回去过，亲戚家，拆迁早就抹去了我们所有的记忆，很伤心。我特别感谢我小时候的生活状态。因为我6岁之前就在国内，所以不受束缚，创意无限。所以我今天非常自豪的是，我从来不缺乏创造力。你给我一把泥，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塑造，但如果你给我一个玩具，你给我一个乐高，你告诉我它必须如何组合，逻辑是什么，那么我可能会结束作为机器的升级版本，它一文不值。正是因为小时候在泥里、泥塘里钓鱼、玩耍。后来长大了，觉得这个世界随便想象一下就无限大了。所以我现在可以吹嘘说，我在中国有40多个民族的朋友，去过40个不同的国家，可以无限延伸。我认为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但这些都在现代化中发生了变化。从农业到工业化的过程中，我们失去了最简单、最本真的东西。生活的细节已经荡然无存，我们每个人都成了流水线上的一颗钉子。
“只有在海里游泳的人才会感到敬畏”
搜神记：你是在格莱美注册的为数不多的中国成员之一。听说你每年自费邮寄作品到美国参加评选。这是一件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比较复杂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做？
搜神机：但是我觉得很有价值。
叶云川：应该算是情结。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游泳，一会儿游50米，一天游十几次，就会觉得自己很厉害，但只有在海里游泳的人才会充满敬畏。为什么？因为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在大海和大自然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都会产生敬畏之情。比如，因为我们看到的多了一点，我们就会敬畏。但反过来，你也会有惊喜和很多强烈的欲望，为什么？因为海洋中蕴藏着无数的宝物。
搜神记：你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外界的？
叶云川：我第一次参加国外展览是在16年前的戛纳。我跟着别人，自费去了那里。我从戛纳去巴黎，然后大家都去买名牌，我就一个人逛。巴黎共有18条地铁线路。我只记得一个站名，开始四处游荡，想了解法国文化。自2003年瑞鸣创立以来，我们的记录一直是中英文双语，中文使用繁体字。因为很多中国人不认识简体字，所以我想让海外华人看得懂。所以它始于十六年前。
但它很惨地失败了。我参加过两次戛纳展览。一点也不夸张。外国人总是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在很多西方人眼里，中国似乎和辫子时代差不多。如何改变这些狭隘的认知，面临着一个方法问题。也就是说，你站在什么高度与人交流？如果只说中国地大物博，他们会道别不送，而且非常客气。但是如果你展示真实的作品，人们显然会对你有不同的看法。因此，我所有的作品都将是非常高质量的，录音、制作和印刷，所以有一个小的氛围，在几十个国家都有一些观众。
搜神记：我一开始就是有意识地这样做的。
搜神机：你去找他们吧，这是公事。
搜神记：你肯定有缺钱的时候。
“我从小就相信，只要慢慢爬，爬到山顶葡萄就熟了。”
搜神记：你刚才说，你6岁之前就在农村，正是因为不受束缚，你才有无限的创造力。我希望你再次告诉我们你的童年。叶云川：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为什么会说客家话？客家话是我的母语。我的父母、祖父母、祖父母都是客家人。我的兄弟姐妹们不能再说了。我什至找到了一些。6岁以前住在农村，没上过幼儿园，玩的很傻。傻玩其实就是没人陪我玩，因为我非常非常内向。别看我现在说话像话痨。当我年轻的时候，这很容易。当我看到女孩子脸红时，我做不到。有人来家里吃饭，我不上桌，就躲在一旁。一个人玩什么最重要？期待下雨。下雨的时候，农村的河沟里、田埂上都有鱼，想钓多少就钓多少，很有收获。记忆最深的是，鱼塘一开，人人都可以钓鱼，但是大人小孩都在一个地方钓鱼，只有我在另一个没人的地方，一网一网，哪怕什么也钓不到，我宁愿一个人钓自己的鱼。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形象的。
搜神记：那时候我们都处于放养状态。
搜神记：音乐的启蒙是什么时候？
叶云川：6岁左右。因为我姐姐是幼儿园老师，她会弹钢琴，会唱歌什么的。那时候听过校园民谣，印象最深的是《捉泥鳅》，特别触动我，因为这是我的本性，因为我天天抓泥鳅。而第二首歌是《蜗牛与黄鹂鸟》，我还记得，别笑我，黄雀鸟，等我爬上去，葡萄就熟了。很多人都不相信，爬那么高他们也懒得爬，还费了一番周折。我相信这一点，我从小就相信，只要我慢慢爬，爬到树顶，葡萄就熟了。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树立了这样的价值观。
搜神机：后来呢？
叶云川：对不起，其实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从初中开始就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教育，也考不上高中。有多糟糕？数理化等课我能打2到4分，不是5分，也就是100分，而且2到4分都是选择题。我所有课只看小说，语文课也看小说。我什么老师都不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老师很生气，后来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不影响其他同学就行。
看不懂的时候就看漫画书，存了很多钱，以前用零花钱买漫画书。后来存放在国内。有一年，乡下的亲戚说你的老房子被烧掉了，嗯？烧房子不重要，但那些漫画书都被烧掉了，这很可悲。然后看看小说，中外名著，没啥可看的就看看港版旧书。所以我认得繁体字，如果你给我繁体书我也没问题，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看的。在13、14岁之前，我天真地觉得我这辈子该读的书几乎都读过了，包括武侠书。多读书有什么好处？就是很早就充实了自己的价值观，而这个价值观是古人的价值观，不是现代人的价值观。因为给了我太多，所有的是非都在书里解释的一清二楚，就连《三言二拍》和《儒林外史》都看了，让小时候的我对所谓的官场完全失去了兴趣。其实，我在北京并不是有意交织，也不是为了迎合他们。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抓自己的小鱼小虾，或者只是看着天空发呆。
搜神机：其实到现在你还处于野外状态。
“在快节奏的时代，没人愿意做这种事”
搜神记：中国古人的精神气质？你找到了吗？
叶云川：我觉得这些古老的神话很多都代表了传统中国的精神，但是今天都失传了。所以我想从自己的作品中复制它。比如第一首歌就叫《盘古开天》，具有开创性。还有永恒的主题，战争，爱情，当然还有另一种我一直比较看重的中国精神，歌曲就叫《夸父逐日》。每次说到这我就起鸡皮疙瘩，他明知道做不到，却又不得不去做，他不得不牺牲，当他终于筋疲力尽，追不上太阳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把手放在他的桃花心木手杖上，他向东方扔去，告诉别人太阳从东方升起。试想，这样的牺牲精神是何等高尚！但是现在的人不这么说，他们觉得很傻，所以我想从这里讲讲中国伟大的爱情和奉献。
搜神记：听了这首歌，真的感觉毛骨悚然。
搜神记：在录音的过程中，你是否总能找到一个非常特别的音乐家或乐器？
与印度音乐家
“没有傻瓜的世界才可怕”
搜神记：在你所有的音乐里，都有一种很强烈的孤独感。
叶云川：但是这种孤独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从几岁开始就是这样。
搜神记：寂寞是音乐的本质。你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感到孤独——因为我知道你有很多各行各业的朋友。
搜神机：在你看来，实物记录会消失吗？就像我们的传统媒体...
叶云川：其实这个问题你已经有了答案，对吧？这不是会不会消失，或者必然会消失的问题。让我告诉你，认识我是你的荣幸。我要做非物质文化遗产和记录的传承人（笑）。没有悬念，但我基本上会做最后一个。我们今天面临的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状态。不管你付出多大的努力，最终也无法体现你的价值，因为人们不会为这些价值买单。比如我做一个《国乐地图》，那么重的东西，如果全部数字化，那就全是碎片了，怎么体现我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呢？所以最后还是要做一个载体，比如我这几年做的黑胶和CD，因为这种东西有一定的仪式感和审美认同感，很多东西都可以浓缩去对此。你在自己能承受的条件下尽量做出一个得心应手的东西，也确实是这样一个对标世界的东西。我的这些作品被带到了美国，都说好看，书。美国现在做的事情很简单，为什么呢？因为在美国印刷非常昂贵，所以只有简单的纸片和塑料片。艺术家出门时，随身携带一个袋子就走，就地签售纸片。每次出国，我总是带一整盒唱片。我有一个超级大的箱子带在身边，把它们都送出去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这个品质代表了中国。
搜神记：你是国内唯一做这种展览的吗？
叶云川：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因为不划算，傻子才会做不划算的交易。上次我在中科院演讲，我说下面没有傻子，大家都笑了。我说没有白痴的世界是可怕的。如果每个人都那么聪明，那么白痴就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