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对身体健康是好是坏,有利还是不利,是延年益寿,还是正好相反,一直是个见仁见智的话题。假如得了高血压,心脏有了早搏,或者患了痢疾肠炎,痔疮肛瘘,到医院寻诊问医,医生一定会劝:酒不能喝了,至少要少喝。平时抽烟的,医生也会顺带着劝说要少抽或不能再抽了。
在我们平民百姓看来,医生应是最讲究养生和健康的。可在我们这里,每每与医生(指男医生)一起小聚,平时穿着白大褂一本正经的他们,几乎没有不能喝酒的,甚至酒量比平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医生都喝酒,这说服力不言自明,平常人也就不会因小病把酒戒了。
何况,社会上还有一种说法,说喝酒抽烟的人比酒烟不沾的人更长寿。“李白斗酒诗百篇”,何况酒能放松心情,让人畅所欲言,有时还能突发灵感。我们这里就有一位比较有名的书法家,提笔写字时,常常在酒后。据他自己说,酒后写字,显得更顺畅,也更容易挥洒。
多年来,我们算起来有一桌要好的朋友,一年总要聚个那么几次,且每聚必酒。想想也是,如果一桌爷们下饭店,围着一个大桌子,只吃菜不喝酒,那成什么样子,开饭店的老板也会觉得有问题,是不是?
我们这些好朋友,在酒桌上,一开始也会说,就喝两瓶,顶多三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话说得越来越多。但喝到二八盅,嗓子喝开了,酒劲上来了,思绪活跃了,激情迸发了,便如脱缰的野马,你敬我,我敬你,慷慨激昂,妙语连连,寻得理由再来三杯……而这个时候,理由是再好找不过了。有来无往非礼也,如是,推杯问盏,绵绵不绝。以至于每次相聚后,我们大多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至于吃了什么饭,酒后自己说了什么话,更是多半不记,甚至一无所知,任凭怎么回忆都忆不起来。
第二天,或下半夜,酒醒后,那个难受劲力,就别提了。不胜酒力的,得难受一天;酒量好的,恢复得快些。面对酒后第二天的难受劲儿,我也曾发誓不喝酒。可过一段时间,再聚在一起,便将醉酒之事尽忘,又激情澎湃了。
多年过去,一共聚了多少次,我们这些好朋友谁也说不清楚。其间有一段时间,我们为了忙生计,分散开来,聚得少了,即便相聚也难聚齐了。偶一相聚,到场的某位突然宣布,从今往后,他再不能喝酒了,一问原因,心脏搭桥了。另一个时间,突然得知,某位得了脑梗,住院去了。
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脑梗(或脑出血)较重时,是会有后遗症的,最明显的是手伸不直了,或手心往外翻着,走路腿也不听使唤,一瘸一拐的,甚是难堪。
还好,我的两位得脑梗的朋友都不严重,住院一段时间后,都康复了,可谓一切正常,一点后遗症也没留下。
再相聚时,两位曾患过脑梗的朋友不喝酒了。但几次相聚后,我发现,一位又开始喝酒了。原来,他有酒瘾,不喝难受。医生原本说不能喝酒的,后又说要喝也只能少少地喝,一天最多最多也不能超过二两。这项工作由他老婆监督。
每天中午,在他老婆监督下,他只喝二两,提前倒好的,就那一小玻璃杯。但过不几天,他觉得不过瘾,便趁着老婆不在饭桌上,比如正在做最后一个菜时,便提前偷着喝了一大杯,约四两的样子。然后,再偷偷地把大杯藏起来,倒成二两一杯的小杯。待老婆与他一同坐在桌前吃饭时,他便公开地把那二两小酒喝下。
当然,到外边喝酒时,他就更不留量了,一般都在半斤以上。不过,他在受邀外出时,比如和我们一起聚餐时,他老婆都会打去电话,让他少喝。他呢,还让我们这些朋友接电话,保证说,他没喝多,就喝二两,还不到,等等。如是,差不多一年零好几个月以来,他也平安无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突然有一天,就在我们聚餐两天后,这位朋友脑梗又犯了。这一犯,比前更甚,不仅嘴歪流口水,说话不清楚,且右半边身子整个不行了,不听使唤了。
住了一段时间院后,虽有好转,但无法完全康复,尤其右腿和右手,都变了形。
出院后,我们去他家,看他。知道我们去,在老婆的帮助下,他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我们一行进到客厅,还未及坐下,他就止不住地哭了,边哭边说:“这下完了,彻底完了,站不起来了,不能走路了。酒,酒,不能喝了,一点也不能喝了。”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了。
我们安慰他说,既然这样,也得想开些。再说,经过锻炼,会恢复的。要做康复训练,天天坚持做。可这些话,对他几乎起不到安慰作用了。
以后相聚,我们还请他到场。一开始,他拄着拐杖。后来,他可以自己单独走路了,只是右腿再也不能像左腿那样伸缩自如了。五十多岁的人,还不到退休年龄,就此落下了残疾。这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住老婆呀。老婆招谁惹谁了,忙了大半辈子,正到享福的年龄,男人偏偏成了这样,让人家窝不窝心?
如今,我们这些好朋友仍然不时相聚,只是,有脑梗和心脏不好的虽然到场,却再也不敢喝酒了,哪怕一小杯,一两半钱,也坚决不喝。
而有血压高,或者血糖偏高,腰痛腿酸的,等等,仍然在喝。对此,喝酒的朋友还似乎很有理由,这理由一大把一大把的,都比较有说服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