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一声汽笛响,起锚了。
洞江号,是一艘专门打击海盗和倭寇的战舰。这趟出海巡视,顺便停靠沈家门,阿柳也就搭一回顺风船了。如果从陆路走,车船周转,半个月都到不了。乘坐洞江号,隔个夜,第二天就到了。
阿柳伫立船头,迎面扑来阵阵海风,清凉中渗杂着淡淡的咸腥味;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船后螺旋桨卷起的浪花,像一道白色水路,伸向远方……
岁月就像浮云,在她心中缭绕着,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她想,从瑞安到洞头,又往沈家门,一路颠簸流离。命运多舛,人生无常。今后的路,需从容走下去。祈望时来运转,安心固定,平平淡淡过一生,知足了。
那天,阿柳收到一封来自马来西亚槟城的信件,这是阿滔去南洋之后写给她的第一封信。她一见信,一言不语,就哭了。而且把自己关在闺房里,半天不出门。害得姨妈瞎猜疑。
自从刘老板大闹悦春园之后,阿柳就整天心烦意乱,忧心忡忡。她担心有一个刘老板闹场,说不定改天又来一个张老板或李老板。她和姨妈商量再三,决定离开悦春园。既然在洞头混不下去,还不如另找出路。正巧,亲戚托人捎来口信,请她们去沈家门。她想想也罢,那就改行,不作青楼生意了。
遥望着洞头宫口,那一排排层层叠叠的民居,那人来人往的码头,一种不忍惜别的情愫让她黯然泪下……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洞头宫口,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给我带来欢乐、爱情、痛苦和伤心的地方。忘不了,那个理发店,与阿滔的日日夜夜;忘不了,悦春园的那一段经历;忘不了,那座杨府爷宫;忘不了,宫口的这班亲朋好友;忘不了,那条走了无数次的石板路,还有码头边那一只只小舢板。洞头啊,再见了!”耳畔想起了那首歌:“我的小舢板,摇向远方,驶往莫名的地方;带着我的心情和梦想,再会吧,我的洞头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