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下午14点28分左右，望江派出所接到报警，望江新园小区门口有个老太太走来走去，可能迷路了。
巡逻队员仇飞正在附近，赶到小区，是个白发老太太，现场有好心路人陪着老太太，一个保洁阿姨热心地问：“大妈，你不认识了啊！”
“是啊！”老太太说。
老太太身上没什么信息牌，手上戴着电话手表，队员一打，是老人儿子接的，儿子说他还在上班，爸爸在家。
老太太的家就在小区另一头。
民警周勋处理完上一个警情，也赶到了，联系到老太太老伴，告诉他送老太太回家，让老太太坐上了警车，“跟我走，跟我走，我给你送回去！”
到老太太家单元楼下，一个老伯抱着小狗张望着。
“这个是你？”
“我老婆”，老伯不停说着谢谢，“没有办法，她昨天晚上两次要想着跑出去”，老伯说。
老太太看到老伯笑了笑，抱过了小狗。
“三个儿子都还在上班，怎么办呢？”
社区民警说，两位老人结婚有60年了，“平时老太太不出门，出门肯定有老伴陪着的。”
这背后有着一位耄耋老人照顾另一位耄耋老人的艰辛。
老伯姓汤，今年88岁，老太太今年81岁。这已经不是老太太第一次走丢了。
汤老伯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还有一年退休，二儿子56岁，小儿子也有53岁了。老伯老家是萧山的，原来是杭州电化厂驾驶员，老伴也在同一个单位上班。
退休后，汤老伯喜欢钓鱼，时不时还和朋友出去钓钓鱼，老伴在家烧烧饭，也和老姐妹出去走走。
2015年，宁静的退休生活被打破了。老太太遇到了诈骗。
老伯说，当时老伴和人一起出去玩，结果遇到骗子。骗子以补药之类，骗老太太瞒着家里拿了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几万元存折、珍藏的首饰等，“带回来一瓶酒，用红布包着”，直到第二天中午，联系不到骗子了，老太太才告诉了家里人。但为时已晚，骗子找不到了，财物也没法追回来了。老太太受了刺激，脑血管堵塞，精神状态渐渐出现了问题，渐渐出现了痴呆症状。
“到现在有七八年了”。因为老人三个儿子都有自己工作、家庭、小孩、孙辈要照顾，这些年，都是汤老伯照顾着老伴。
最近几年，老伴情况严重起来。“白天不睡觉，晚上也不睡觉”，老伴在家里走来走去，吵着要出门，有时还会发脾气吵架，老伯也只能看着她、让着她，“她晚上不睡，我也睡不了”，但一不留心，老伴人就不见了，出去了，找不回家了。以前，每次老伴不见了，汤老伯就要出去找，“110报警好几次了，民警送回来也有几次了。”
儿子们也想了不少办法，比如在母亲脖子上挂个信息牌，但老人不喜欢，经常戴了就扔掉；写了信息卡片，老人发现了也会扔掉，他们会把信息卡片悄悄塞在老人家衣服袖子里。后来，“大儿子买了个定位手表，给她戴上了，这样她去哪里，大儿子马上就可以看到，我也减轻了一点压力。”
渐渐的，老伯也不出门了。他原本喜欢的钓鱼，因为“人跑不开不去了”，下楼散步也渐渐不去了。大孙女以前养了只小狗狗，因为要出国读书，让爷爷帮助照看，老伯本来喜欢带小狗出门遛狗，也不能去了……
三个儿子住在杭州不同区，每天上班前或者下班后，过会来看看父母。2018年，老伯家原来住的地方面临拆迁，老伯本想换个两室一厅的中套，但老伴说小套就够了，汤老伯最后也依了老伴意见，选了个小套。原本老太太情况不严重的时候，两个老人住着也够了，但情况严重起来，即便儿子来照护，也没地方住。
兄弟们想过送养老院，但又有点不放心，“不是钱的问题，但总归是自己照顾好一点”。也想过请保姆，但老太太脾气蛮倔，“保姆估计一天都呆不住”，老伯苦笑着说。
但一个近90的老人照顾一个80岁的老人，无论从体力和精力上都搭不够，老太太整天不睡，老伯身体也不太好，越来越感到吃力，去年年底两位老人先后感染了新冠，“我稍微症状轻一点，我照顾她”。其他一些生活问题，比如老伴的洗澡问题，他已经弄不动了，差不多隔上一段时间，儿子儿媳会过来带着婆婆出门去洗澡。
现在，家里三餐饭，都是汤老伯烧的，再做家务卫生，已做不动了，儿子儿媳来了会帮助打扫打扫，老伴生活有些方面已经不能自理了，“吃不吃也不知道”，有时儿子来，老人已经不认识了，虽说老伴还认得出老伯，但有时她会赶老伯走……
最近，小儿子因为原单位老板撤资，一时没找到好的工作，兄弟们商量着让小儿子来陪陪，但老人因为晚上闹，发脾气，一直闹到凌晨两三点，小儿子也有点吃不消了。大家也商量，是不是让老人去住院，但又担心老人家去医院，又吵又闹，“关在医院里，她心情也会郁闷的”，最后又作罢了。
今天，记者联系到汤老伯时，他说，刚带老伴去浙二医院看过，“挂了专家号，也做了CT检查”。汤大伯说，他担心老伴脑子里血管堵塞情况是不是严重了，又或者原来吃的药已经失去药效了，但他也不敢随便给老伴加量，所以想找医生问问。但其实也没有好的治疗方案，医生给配了药，关照他们，“先让我们剂量小一点试试看，不行再往上加一点。”
“儿子们都还在上班，怎么办呢？都靠我一个人”，汤大伯叹了口气，“我有时一个人想想也满难过的。”
橙柿互动记者 杨丽 通讯员 孟翎云 谢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