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克鲜
编辑|陈静
所谓“江西女生索要1888万彩礼”的事，这几天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原来，知乎上有一则提问，“大家觉得江西的女生怎么样？”在其回答中，一匿名用户自称是上海“土著”中产，在美国留学时与一名来自江西萍乡的女留学生相识相恋，其言之凿凿地称：前女友的父母向他提出1888万天价彩礼、数千万房产过户到女方名下、女方上百个亲戚每人给十万元红包等要求，他对此无法接受。
1888万彩礼，每个亲戚动辄十万的红包，如果真是这样，这已经不是要彩礼，这是在“卖姑娘”“搞抢劫”了。很快此事升级成了舆论对于江西“天价彩礼”的口诛笔伐。
事件很快惊动了当地的民政部门，之后该帖子的作者在舆论压力之下站出来澄清：“杜撰了一个上海年轻人被索要天价彩礼的情节完整的故事，并糅合了诸多网友帖子的冲突元素”，“由于我的疏忽未考虑到网络关注度突然增加，特地向所有网友致歉、特别是向江西萍乡当地政府致歉”。目前，该账号已经被知乎官方永久封禁。
造谣者还在给自己开脱，说：“没有考虑到网络关注会突然增加”，言下之意，如果没有引爆舆情、惊动有关部门的话，那么爱怎么编就怎么编。想起了一部老偶像剧里的经典台词——“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吗？”
这位知乎的网友，在网上张嘴就来，动辄就编出了1888万的天价彩礼，这样的谣言精准地造成对江西的“地域攻击”，造成了对江西女性的诬蔑，也满足了这名网友一点畸形的“成名欲”。
江西被莫名其妙泼脏水，也不是第一次了。2016年春节前，闹出了轰动全网的“上海女孩逃离江西农村”事件，发帖谎称自己是上海女孩，跟着男友到了江西老家吃年夜饭，结果发现：年夜饭上的盘子是脏乎乎的，菜色也是脏乎乎的。
之后职能部门做出调查，发现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则谎言，甚至所谓的发帖人也不是上海女孩，而是江苏的一名已婚妇女。
这样的谣言拿捏到了如今网络流量的密码——地域攻击、性别歧视，从而制造话题、制造对立，挑唆仇恨。因为存在感不强，江西省被江西网友自嘲为“阿林卡省”，没想到却屡屡成为网络谣言、“地域炮”煽动攻击的牺牲品。
从法律规制的角度看，这些地域黑谣言还真不太好处理，掉进了法律的空白地带。
首先，刑法明确规定了“诽谤罪”、“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实施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从而构成的犯罪，它保护的是公民个体的名誉权；而“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保护的是企业的商业信誉、商品声誉。
但是像“1888万元天价彩礼”谣言，它攻击的是江西省人群的声誉，既不是个人的名誉，又不是企业的商誉，所以，刑法的这两个罪名都不适用于惩罚这种“地域炮”攻击。
《刑法》还规定了“编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罪”，《治安管理处罚法》也有相关的规定，但是这针对的是编造、故意传播“虚假的险情、疫情、灾情、警情”，而这种“地域炮”行为又不在受惩罚之列。
所以我们看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天价彩礼事件”对于江西人特别是江西女性的形象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严重降低了江西人在全国的社会评价，但是却侥幸逃过了刑事法律的制裁，可能也逃过了民事责任，毕竟没有人能代表整个江西去起诉造谣者。
我们经常说“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但是地域炮、性别攻击这样的受害者宽泛的造谣，却因为没有具体的“受害者”就轻易逃过了法律的制裁，有时候不得不用“寻衅滋事罪”作为兜底性的惩罚。
从这个角度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在网络日益清朗的当下，各种地域炮、性别话题掺杂着大量虚假信息屡屡冲上头条。未来是否需要引进“仇恨性言论”来予以规制？值得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