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听说司马徽住在颍川,走了两千里路去拜访他。
到了颍川,正遇上司马徽正在采桑叶,庞统便在车里很不屑地对对司马徽说:
“我听说大丈夫处世,就应该地位非常显赫,哪有压抑巨大水流的流量,去做治丝妇女的事!”
司马徽说:
“您暂且下车。您只知道走小路快,却不担心迷路。从前伯成宁愿耕作,也不羡慕诸侯的荣耀;原宪宁愿住在以桑木为门轴的简陋屋舍里,也不愿住官邸。哪有住在豪华的房屋里,外出骑肥壮的马,左右要有十几个侍女侍候,才算是与众不同的道理呢?这正是隐士许由、巢父感慨的原因,也是清廉之士伯夷、叔齐长叹的来由。即使有吕不韦的爵位,齐景公的富有,也是不值得尊敬的。”
庞统说:
“我出生在边远偏僻的地方,很少见识到大道理。如果不叩击一下声音洪亮的钟鼓,那就不知道它的声音之响。”
——这里是两种价值观的碰撞,既然是价值观就各人有各人的道理,简单地说谁是谁非都无法说服对方。不过,后面庞统说的钟鼓不敲不知道它是否响亮和怎样的响亮,在这回合的交锋中,我们看到了司马徽这个钟鼓确实不同凡响了,他是有真才实学,因而也折服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庞统。
司马徽是名声在外,自然会有人上门来挑衅,狄仁杰也受过李元芳的挑衅,他也证明了自己不是浪得虚名。司马徽世称隐士,隐着隐着还隐出声名来了,所以有人说有名有姓的隐士就不是真隐士了,有一个成语叫终南捷径,说的是一些人嫌世俗进取的道路太慢了,所以选择了故意高调地到终南山隐居,目的就是希望有人知道这一桩刷屏的炒作事件,于是来邀请他出山,从而迂回地却又快捷地达到平常方法无法达到的目标。
从人尽其才的角度来看,“终南捷径”这种抄作手法可算作是选拔人才的辅助手段,有其价值所在。前提是他得真是人才,我们可不能看一个人说要隐居了,就跑去请他出山,那不是被他当傻子了吗。
还好,历史上有名有姓的隐士,还真的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否则会变成反面的例子遗臭下来。
上面庞统说的不仅是去敲击别人,才能甄别对方是否足够令自己折服,那还是自己的胜负心太强,庞统敲击的更可能是自己的这个钟鼓。山本耀司是日本的著名设计师,他说话有时候很像一个哲学家。他说过这样一段话:
“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要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你才知道自己是什么。
看来,庞统的“自己”在与司马徽的碰撞中知道自己的斤两了,谦逊之心才会产生,而且即使以后再(暂时)没有遇到对手,还是会葆有一颗敬畏之心,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大到一个人根本穷尽不了,金庸小说中的大侠再厉害,也只能在一本书里称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