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本文时间线,从1789年法国大革命直到今日,跨越233年!
曾经的法国有多辉煌,德国崛起之后的法国就有多没落!
路易十四时的法国,就有了欧洲最强国家潜质,人口最多,面积最大,中央集权制最完整。
这三个之最,让法国在后续一百多年都是欧洲无可争议的第一大国。
这地位的延续,促成了法国波旁王朝的光耀和大革命时代拿破仑的不凡。
但,法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衰弱的?
这一切其实也有迹可循,而且追溯清楚了大国衰弱根源。
至于时间点,答案是,从大革命时代开始,法国就出现了颓势。
(法国大革命)
一:大革命和拿破仑时代前后。
公元1789年,是法国大革命开始的年份。
那时的法国,还是一个妥妥的农业国,国民收入的59%,都来自于农业。
可在经历了大革命的烽烟后,法国的工业产出,依旧没有在如火如荼的工业革命时代跃进,反而有了滞后发展。
截止1845年时,法国农业产出占国内产出比重依旧有46.5%,发展了56年,还是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
后续的法国,这状况依旧没咋好,到1890年时,农业产出依旧占据GDP的35%。
当时代从农业社会来到工业社会的时候,反映国家强弱的,就不再是人口和农业产出,反而是工业实力。
这点上,当年的世界霸主英国就是明证!
早在1800年时,经历过第一轮工业革命的英国,工业产出就高达全国产出的65%。
从这个角度看,拿破仑战争结束后的法国,陷入了停滞的一百年,并没有在那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跟上英国的步伐。
(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
工业设备落后,不思进取,变革心不足,得过且过,这点上也有数据为证!
据统计,在1847年时,法国工业部门中,所有蒸汽机数目不到5000台,总马力大概在6.2万匹左右,反观英国,在1826年的时候,工业总马力就高达37.5万匹,是法国的六倍左右。
在那个马力即生产力的年代,英国领先了法国不止一个身位。
除了工业马力对比悬殊外,英法两国在铁路上的对比也是如此!
随着铁路的出现,地理空间不再是不可逾越的距离,也催生了第一次铁路繁荣!
第一次铁路繁荣的1845年,法国铁路总里程是1200英里。而同期的英国,自从1825年铺设了世界第一条铁路后。英国用二十多年时间,就将国家带入了蒸汽车头引领的“铁路狂热”时代,当时的英国人,最热衷的投资就是买铁路公司发行的建设债卷。
从1840年到1845年,英国民间有超过一千个的铁路项目落地,仅仅1845年完成规划的里程就有2700英里,比法国1945年铁路总里程要高出两倍多。
英法对比是如此的悬殊,让人咋舌。
为何大革命之后的法国,落后这么多年?
(铁路时代)
二:稳定是发展的根本。
出现这样的情况,跟英法两国的不同政治局势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一个国家的发展,最关键是稳定,只有稳定才有长期计划,才有稳步建设。
而法国人,特别是巴黎人高涨的革命热情,却让法国成了当时欧洲政局最不稳的地方。这也从他无数次的共和国跟帝国轮转得到了诠释。
反观法国的主要对手英国,虽然也在欧陆争霸不休,但没有时刻面临战火的威胁,还有国内相对稳定的政局,都能让英国人更关注发展。
法国的政局不稳,让法国从19世纪刚开始,就陷入了不利态势。
拿破仑 时代,法国常年征战,弄得农业生产停滞,紧随农业停滞而来的,还有英国大陆封锁政策,引发的国际贸易受限。
在双重挤压之下,拿破仑光耀了整个欧洲,可法国经济实力却没有获得发展,反而在战争不断后,财富不断流失。
为了筹措战争军费,拿破仑甚至低价卖出了在北美的大片殖民地(路易斯安娜)给美国。
(路易斯安娜)
这样的状况,从1792年大革命一直持续到拿破仑战争结束,整整30年间,法国的政治环境一直处于极端不稳定中。
内外都有问题,战争不断。
经济发展,也在政治、经济的双重危机下,频繁被中断,弄得周期性,长远的国家投资项目完全无法执行。
大量资金,从发展国家的基础设施投资和工业建设中被剥离,投入军事和战争。也是在这段时期的影响下,法国工业企业竞争力减弱,没了跟英国企业竞争的可能。
1830年左右的法国,就是一种投资潜能,没有被充分激活的状态。
一方面,大量的公共建设项目,都有了规划,却从未完工。
一方面,是成规模工业企业,还有大量小农场和手工作坊同时存在,双规并行。
基础设施建设跟不上,让大型企业发展受困,农业和小作坊存在,因为竞争的压力,又生存困难,两相挤压下,经济循环没有打开,大家都没钱赚。
投资的热情,当然也不高。
随后数十年,法国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龟速运行的。
那么是法国人没钱吗?答案是否定的!
(战争影响经济)
三:方向错误会出大问题。
一直都是欧洲富国的法国,家底还是丰厚的,只是法国人不喜欢在国内投资,反而喜欢向外投资。
这点上也有数据为证。
在1878年到1911年间,法国政府发行的公债回报率是3.55%,而同期投资其他欧洲国家的平均收益率为4.75%。
这一个多点利差引导大量法国资金流失。
按数据显示,整个19世纪,法国对外投资比重,持续增加。而且资金外流趋势随时间越来越快。从18世纪初的2%,到1890年的4%,直至1913年一战前的6%。
唯一幸运的是,法国虽然发展缓慢,但当时的欧洲,除了英国外,弄海外殖民最厉害的就是法国,大量的殖民地收益,也缓解了法国资金外流造成的影响。
(法国大兵)
这也是法国大量资金外流,但本国依旧能缓慢发展的根源,殖民积累的巨量金融资本,让他们能双头并举。
不过这双头并举方向跟英国比却有问题。
英国拿着大量的殖民地财富,除了投资本土外,还进行了殖民地建设,用殖民地反哺英国。而仅次于英国的第二资本输出国法国,干的事情则让人想不通。
那就是放高利贷。
这点上,1914年法国对外投资数据就是佐证。
那一年,法国进行了超过600亿法郎的对外投资,其中占大头的就是高利贷。仅仅给俄国的借款就有113亿法郎之多,为了能让沙皇俄国成为法国盟友,这本钱下的真足。
这也是革命导师列宁统治,称法国为高利贷帝国主义根源。
而这趋势不仅是1914年才有,在进入20世纪后,法国就一直这样给俄国投资输血。
俄国用着法国的钱,打仗,修西伯利亚铁路,维持王朝的稳固。
让俄国在20世纪开始,启动了一波迅猛的工业化进程,壮大了工人力量,也间接埋葬了沙皇俄国,进而在十月革命胜利之后,在列宁废除一切法俄条约之后,法国的所有借贷,全部一笔勾销。
苏联直接让法国亏成了狗,一战的巨大损失又让法国财政举步维艰。
四:为什么法国人喜欢投资国外。
对外投资亏的血本无归,那么法国为何会对外投资,而不投资殖民地和本土咧?
答案其实也很好找!举个历史案例就懂了、
1948年,拿破仑三世参加法国总统竞选,并在数年后成了法国皇帝,创建了法兰西第二帝国。
(拿破仑三世)
这个帝国为何能如此顺利的诞生!
不是拿破仑三世有多少雄才,而是拿破仑的恩泽,当时的法国农民,是法国人口中数量最多的存在,他们曾经在1804年拿破仑颁布的民法典中受益,在法理上拥有了自己耕种的农田的所有权,这所有权的存续,让他们对于拿破仑感恩戴德,非常崇拜拿破仑大帝。
虽然后续拿破仑失败了,但是这朴素的感情依旧存在。
当总统选举发生的时候,第一次收获选票的他们,看着拿破仑三世那熟悉的名字,不用想都会知道他们选择的必定是拿破仑三世。原因无他,这群人分不清谁是谁,对于候选人也缺乏了解,一个让他们熟悉的名字,一个熟悉的政策,就足以让他们投票了!
拿破仑三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顺利成为了法国总统和后续的法国皇帝的。
那么依靠农民成为统治者的拿破仑三世会背弃农民的利益,放弃自己统治的根基吗?
当然不会!
这不会,就让法国失去了快速发展工业的资本,那就是大量的工业土地。
(圈地运动)
英国有圈地运动,德国有强势的容克地主,美国有西部大开发无尽的土地。
法国有什么?大量的农民和小地主阶级。你说你拿他们怎么办?
保护小农利益,让拿破仑三世稳固了统治,却让法国的工业发展,受制于土地因素和劳动力因素失去了快速发展的可能。
这个时候,我们或许就明白资本的选择了!
投入法国工业,是可以投资的,但是生产效率并不高,因为工人不足。
工人不足,又让发展滞后,弄得效率降低,收益就慢了。
而且大量未开发的农村地区,消费力也不足,就让国内市场迟迟打不开,法国企业失去了内循环市场,订单上不去,竞争力也就上不去,这投资动力当然不足啊!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人口的分布还有农业的坚守,引发的劳动力缺失和市场缺失。
这一切,也有数据为证!
法国是妥妥的欧洲大国,城市化率按说很高吧,但是在1880年这个时间节点,法国人口依旧有74%位于农村。
大量人口都在农村,法国的消费当然发展不起来。
更让法国难堪的是,巴黎这个国都,又充分发挥虹吸效应,带走了大量的法国城镇人口。
(今日巴黎)
法国当时有七大城市,其中最大的巴黎,拥有227万人口。
这227万人口,比仅次于巴黎的六大城市人口还多60%,这啥概念,也就是说法国仅次于巴黎的其他六大城市人口总和才100多万,平均到每个城市,大概就是二十万不到的人口。
这数据,你说他是城咧还是镇咧?
这趋势在整个19世纪都影响了法国,从1820年到1880年,法国城镇数量从400多个变成了700多个,但看似数量增加了,人口却不多,平均到每个城镇仅仅只有7500人!
这规模,跟今日我们中国不少的社区人口相当。
城市规模不大,必然限制经济的发展,因为人口和市场规模有限啊!
这两个限制,就会让法国资本家和金融投资者发现,如果将资金用于国内的城市投资,属于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将资金投资在更活跃的市场,这市场是哪里,答案是东欧和南欧那些急需投资,回报率更高的地方,这其中最合适的,当然是致力于工业化的沙皇俄国。
这就带来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虽然法国有钱,但是人均产量却偏低。
这问题也困扰了法国多年,知道今日依旧如此!
(资本家)
五:人口困局和不生孩子的内在逻辑。
法国的人均产量底,是一个相对值,这对比的对象要跟欧洲比,不能跟亚非拉比!
从18世纪开始,法国的人均产值就比不过周边的其他国家!
当时这个问题的产生,是因为法国的人口在欧洲最多,人多了人均当然少。
这点上也有数据为正。
18世纪末期,法国就拥有欧洲最多的2700万人口,这人口数量比当年的沙皇俄国还多,占据了欧洲人口的15%左右。
这人口规模,助力了拿破仑的成功,因为庞大的军队需要人口的支撑,这点上英国就是个反正,1801年的时候英国人口才1100万,不到法国2700万人口的一半。
如果法国一直保持这样的人口优势,虽然人均低一点,但依旧能维持欧洲最强国的地位。
但法国没有保持住,反而在那之后就陷入了人口增长停滞的怪圈。
而这个怪圈的形成,跟法国人人均产量底,人民追求更好的生活有关系!
(1870年的法国)
1850年法国人口3570万,此后法国的人口增速就肉眼可见的放缓了!
到1911年,经过60多年增长,人口也仅仅只有3960万,从欧洲人口最多的国家,变成了整个西欧人口密度最低的国家。
反观其他国家,英国从1801年的1100万人变成了1911年的4150万人,德国在同期的人口更是高达5850万。
此消彼长之后,法国的人口优势,在19世纪,这个全世界迎来转型的世纪,消失殆尽。
这人口的优势消失,让法国经济陷入了停滞时期。
造成的结果就是,从19世纪开始,到20世纪初期,英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大大超越了法国。
英国极速增加的人口,让英国国力蒸蒸日上,超越了法国,但基于人口平均的生活水平上,英法两国依旧处于同一水平。
法国虽然发展相对英国缓慢,可法国人的生活水平,并没有被英国超越多少,反而稳中有升,过上了悠哉的日子。
这或许就是法国人民的选择吧!
他们不愿意给英国资本家当韭菜,于是选择了用下半生投票,那就是不生孩子。
(躺平呗)
是什么让法国人选择不当韭菜,不生孩子?答案依旧要从历史中去找!
法国并没有所谓的控制人口增长的理念。
按照思潮看,人口自由增长在法国一直占据支配地位,法国大规模时代,更是有不少人主张,要坚持人口自由增长,不加控制的理论。
为此,法国大革命时代的风云人物罗伯斯庇尔甚至在1973年宣称,父母才是真正的公民。
用这样的宣言,诠释了自己的观点,男女婚姻的意义,就是生儿育女。
随后法国的各项政策也致力于助推生育率提高。
比如1790年开始的新制度,让法国家庭从国家征兵制度中解脱出来,征兵的对象都是男性单身汉,只要你结婚有家庭了,就可以选择不参军。
比如,1796年颁布的法令也有关于怀孕和哺乳自由的补贴条款。
这其实都是有意无意增加生育率的政策,目的是促成法国的人口增长。
(鼓励生育)
可这些政策,在后续被证明,都是无用的!
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了法国人民的选择。
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让遭遇不平等对待的法国中小资产积极有了向上发展的空间,社会公平的增加和社会流动性的变强,反应在民众生活上,就是为了追求阶级的跨越,让他们的动力更足,生活压力也更大了!
生活压力大了,孩子就成了负担和压力,教育成本,住房成本,让努力的中产阶级困顿,多生孩子也就成了伪命题。
这是城市的状况,农村也有这样的问题。
之前说过,法国农民,在拿破仑《民法典》颁布之后,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地产。
私有农庄的存在,让法国农村人日子过的都很不错,悠哉悠哉的生活,还有田产的固定让他们对于土地因为子女太多而被稀释充满了警惕。
这警惕之下,自然而然就会控制生育啊!
就这样,在经济制度的影响下,即便法国政府有意鼓励生育,依旧挽救不了法国的低生育率。
以至于一战结束之后,深感人口困境的法国政府,弄了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政策。
诸如禁止堕胎啊,禁止生育控制啊,针对高收入阶层不生育征收的人口补偿金啊,那是轮番出台。
但依旧于事无补,反而让法国人口增长率进入了负增长时代。
(巴黎街景)
法国本土人口进入了负增长时代,法国政府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引进移民提高人口数量就成了法国的选择,一战前法国就接纳了大量的意大利和比利时移民,这群外国移民在一战爆发时,占了法国总人口的5%,更让法国政府高兴的是,这群人没有法国本土人的经济制度制约,生育率是法国本土人的两倍多。
但好景不长的是,这群欧洲移民,在经过几十年数代人的融合之后,成了正儿八经的法国本土人,他们也变成了低生育群体。
这下让法国政府没撤了!
于是,从二战后直到现在,法国不断放开了对于原本殖民地和其他区域移民的限制。
曾经的白色法国,就有了今日的模样。
至于今日啥模样,看法国足球队就懂了。
曾经的法国球王齐达内,不就是阿尔及利亚后裔吗?
致力于移民补充人口,提高生育率的方式,也让法国遭遇了副作用!
按照前几年的一个新闻显示,现在生活在法国的黑人族裔,是法国总人口的7.5%,数量大概在500万上下,这数据看似不多,但他们出生率却很高,一个巴黎大区,就有60%新生儿是黑人族裔的后代,这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但,这是法国的问题,也不用我们操心,只是我如果去法国旅游的时候,或许会诧异,我到底去的是哪里!
可即便如此,今日法国,坐拥欧洲最优越的地理条件,仅次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领土,面积,人口却只是欧洲第四,少于俄罗斯,德国,就连老对手英国都比不上。
这或许有点尴尬吧,费那么大力气,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啊!
(法国男足)
尾声:一切的问题都是经济的问题。
本文几乎粗浅谈了近百年法国经济和人口的关系。
在我看来,法国人口增长率的低下,其实跟法国韭菜有脾气有关!
如果生活悠哉游哉,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至于国家的综合国力,跟我有啥关系?
当法国政府急切的指望鼓励生育,提升人口的时候,法兰西人的回答是,我们不生,你自己想办法去。
无奈的法国政府咋办?引进呗!